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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蘭姐,從小父母離異且各自婚嫁,她是雙方家庭的累贅,於是逃家外出工作,二十歲就嫁人了。


 


她住公寓四樓,整天洗洗刷刷忙呼呼,把家打理得很乾淨。只是蘭姐性急直爽,說話嗓門很大,做事、想法都很簡單,凡事直來直往,有自己的生活哲學。娶媳婦當天,她也只掃自家門口的樓梯,壓根不肯費勁多掃一、二、三樓的樓梯。平常生活簡樸,但是用錢也算大方,買冷氣機五萬八千,一毛不殺價的;可是對於買菜送蔥一事卻很執著。菜販子少送一根蔥,她就不停嘀咕,一定要拿到蔥方肯罷休,因為她無法忍受厚彼薄此的對待。她第一次看到A片時,嚇到衝進浴室吐了。之後,只要一看到播A片,立刻大叫老公轉台、轉台,要不然就摀著臉逃回房間去。


 


先生校官退伍,個性溫和寡言,家裡雖然凡事由她作主,她也很尊重丈夫的意見。兩人學歷懸殊,倒也相處融洽。丈夫早年當教官,一星期才回家一次,她常抱怨丈夫像個啞巴、木頭人、一點都不熱情,回得家來不多話不打緊,還正襟危坐。丈夫總是笑笑回她:「 話都被你講光了。」


 


丈夫過世前幾年,因腦膜炎造成智力減退,她把他帶進帶出,深怕丈夫跌倒或走失。丈夫過世後一年中,她每晚只睡半邊床,她把丈夫的枕頭、睡衣,整齊地擺放床上,她相信丈夫會回來看她。可是苦等一年,丈夫不曾入夢來,她很是焦慮、喪氣。有一天,蘭姐突然很高興地對我說 : 「我昨晚作夢,夢中人看不清楚,不過我想應該是老公回來了。」 她一連重複好幾次: 一定是老公回來看她了。民間傳聞,說是新魂一年內一定會回家來探望的。這一年來,她不肯搬家,就是擔心丈夫回來找不到她。


 


金蘭姐先前養了隻鳥,說是養了十五年,和小鳥感情深厚。每天邊幫小鳥洗澡按摩腳掌,邊和小鳥說話。出國時千里迢迢送去新竹親戚家照顧,回國隔天,迫不及待地去帶回來。她非常篤定地認為:小鳥到陌生人家不適應,心情不好,所以見了她才會顯得鬱鬱寡歡,沒什麼表情。她紅著眼眶把小鳥抱在懷裡,喃喃話別離。平常她每天出門都會對小鳥交代行蹤,ㄧ進家門就說:媽媽回來了。之後小鳥老死,她傷心難過,老公勸她別再養了。


 


丈夫生前,拿退休金幫兩個兒子各買一間屋子,偶而兒媳回來,金蘭姐總要來回好幾趟市場,大包小包讓他們帶回去。現在她搬到兒媳附近買屋獨居,兩年來媳婦不曾來探望,連兒子也不常見面。她怨嘆,但是樂天、簡單、又很務實的她,隨即又談起別的事了。現在她最期待的是: 住在附近的孫子或許哪天會過來寫功課;或是偶而來一起吃飯;或許將來他們長大一點,自家房子太擁擠時,有可能會過來和奶奶同住。想到這裡,金蘭姐又很開懷了。


 


 阿珠 2012-12-13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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